屋里只剩下刘徵一个人,他思考了一下秦海峻的失常,想不明白就摇摇头没再想。

其实秦海峻离开了也好,刘徵最近要忙着考试,能给秦海峻消耗的时间并不多。

这辈子虽然是白捡的,但是刘徵很珍惜。他希望自己能考上美术学院,顺顺利利读到毕业,将来或许有机会去国外深造,拜师学艺。

以后能成为一名画家最好,要是不能也不勉强,总会找到自己喜欢又能胜任的工作。

刘徵对未来是充满希望的。

至于秦海峻,说实话,刘徵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。

现在能不能把秦海峻的心从蒋馨身上拉回来,还是个未知数。

静下心来画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七八点钟,刘徵一早起来晨运。

九点多吃了早餐,把钱带上,下楼打车去商场买东西。

因为前世的习惯,刘徵去的地方还是自己熟悉的,高消费的场所。去到目的地才懊恼地拍拍额头,因为这里的东西太贵,刘徵买不起。

正想掉头走人,前面却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而来。

这是刘徵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蒋馨,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,周身流露着一份精致与灵气。

却看得刘徵皱眉,直犯恶心。

更恶心的是,蒋馨身边跟着秦海峻,那倒霉催的,正在帮蒋馨提东西。

刘徵在心里爆了一声粗口,直接想冲过去骂人。

不过忍住没这么做,眼看着蒋馨和秦海峻就要走过去,刘徵大大咧咧地吹了一声口哨,跟耍流氓似的。

蒋馨和秦海峻同时皱眉,顺便也看到了刘徵这么个人。

在蒋馨眼里,刘徵就是个普通流氓小子,不值一提,一眼扫过去就不再看他。

秦海峻看到刘徵,眉心激烈地跳动,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。

因为从未想过,蒋馨和刘徵会打照面,毕竟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
刘徵直勾勾地看着秦海峻,秦海峻却没有回视他,同时蒋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小峻,你认识吗?”

“不认识。”秦海峻说,继续往前走,从他们见面到错身而过,只用了几秒钟。

两个人的背影在刘徵眼里越来越远,他看到秦海峻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,一直往前走远。

呵呵,没空约会,有空陪蒋馨逛街,也是够了。

刘徵心情很暴躁,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吃醋,而是因为蒋馨的出现,他恶心死了这个女人。

更恶心年少的自己在蒋馨面前各种跪舔,妈的。

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顿,刘徵心情郁闷地回到出租屋,什么都不想做,也不想练习。

本以为蒋馨对自己的影响已经没有了,其实还是有的,刘徵恨着蒋馨。

还有秦海峻,刘徵不满地咬咬牙,他真的真的很想把这个脑残拖出来打一顿!

却说和刘徵碰面后,秦海峻满身不舒服,连蒋馨问他意见,他都显得心不在焉。

蒋馨对别人的情绪最为敏感,很快就猜到秦海峻不太专心的原因,她把自己挑选的衣服放回去,说:“刚才那位年轻人,是你朋友?”

“……”秦海峻没有回答,手里提着蒋馨购买的物品,安静陪她。

“算了,今天就到这里吧,你要是想去找朋友玩,就去吧。”蒋馨说,今天秦天不在家,自己寂寞无趣才让秦海峻陪着出来逛逛。

平时的秦海峻虽然话不多,眼光也不符合女人的审美,但他很认真,今天却有点意外。

“没关系,我不想去。”秦海峻说,继续陪着蒋馨到处逛。

从这个周六开始,他们就没有联系过了,一直到月底,四月二十九号那天中午。

秦海峻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,内容是刘徵的银行|卡号,和用户姓名。

“给我汇四万,交学费。”

这时正在吃饭,卫清风看到秦海峻表情不对头,就问他说:“怎么了?”

秦海峻说没什么,起身要离开:“我去办点事。”

卫清风心想,什么事这么着急,连饭都不吃了。

于是秦海峻扔下吃一半的午饭,出去给刘徵汇钱。输入金额的时候,犹豫再三,分几次给刘徵打了八万。

刘徵收到八万块钱,有些惊讶,发短信问他:“什么意思?”难道是分手费?也不对,没在一起怎么算分手。

“两个学期。”

收到这四个字,刘徵就没回复,继续过自己的日子。

也没有思考过自己和秦海峻的情况算什么,这样下去又会变成什么样。

那些都不重要,重新用刘徵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刘徵的生活可以丰富多彩,可以潇洒肆意。唯一不变的是,他把每一天都过得很认真,感恩且知足。

也许不会表达在脸上,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。

或许还能表达在画里,欣赏刘徵的老师夸奖他,你的画很好,人也很好。

相比之下,秦海峻的生活显得单调无趣,日复一日,被卫清风戏称为一潭死水。

同时也很惊讶,明明是最美丽的青春年华,却在秦海峻的身上找不到一丝色彩。

他到底怎么了?

秦海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就是日子过得有点空荡荡,有点慌,找不到能填补的东西。

“对了,你那个朋友,很久没见了。”卫清风刚说完,就不见了秦海峻的身影,那家伙上洗手间去了。

向宁来跟他们说,晚上一起去泡吧。

秦海峻不太爱去酒吧之类的场所,不过这次他答应了。并且很挑剔,一连换了好几家酒吧,把卫清风和向宁折腾得不轻。

但是他们俩都知道,秦海峻心情不好,就由着他折腾吧。

“这是最后一家了,而且是同志吧,要不要进去?”向宁没辙地站在门口。

“进去吧。”

秦海峻再一次见到刘徵,就是今晚。

那个穿着酒吧制服的青年,面带微笑地撑在吧台上,他和客人言笑晏晏,谈笑风生。他俊逸的相貌与和煦的笑容,吸引了众多前来围观的人。

“知道那个吧台为什么这么火爆吗?”顺着秦海峻的视线,向宁看见给他解释说:“因为酒保是个帅哥,那脸那身材,可是基佬的最爱。”

然而卫清风越看越觉得酒保面熟,连忙说:“那不是……刘徵?”

看向秦海峻,却发现秦海峻早就直勾勾地看着人家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“喂,秦峻?要过去打招呼吗?”向宁说。

“……不去了。”秦海峻说,赶紧收回眼神。

带他们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,今晚就在这里喝酒。

“靠,这么偏僻,秦峻你故意的吧。”向宁唧唧咋咋地说,有点怀疑服务员能不能找到他们。

“跟刘徵怎么了?闹掰了?”卫清风心思细腻点,看得出来秦海峻这段时间的变化。

如果说以前只是闷,那最近就是死了。可是刚才那一下下,又活了似的,有了点人气。

“没有。”秦海峻点了根烟说,撇撇嘴巴:“不想跟他做朋友。”然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,好像可有可无。因为感觉最近的烟失了味道,记忆中有那么一两回,抽的烟特别爽。

“怎么了,他人不错,挺好玩儿的。”向宁说,同时伸长脖子在找刘徵的身影。

可惜这边看不到。

“不错什么?”秦海峻说这句话说得有点生硬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向宁愣了愣:“好好好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卫清风赶紧给向宁使眼色,叫他别跟秦海峻对着干,这人明显是抽风状态。

“秦峻,那你说说看,你又知道什么?”向宁却管不嘴,也不再是嬉皮笑脸,跟平时的他有点不像。

卫清风头很痛,这一个两个地,全都不省事儿。

紧张地盯着秦海峻,以为秦海峻会炸毛,可他没炸毛,依旧跟个闷葫芦似的,闷头抽着烟。

“我去洗手间。”抽完那支烟,秦海峻说。

等他走了,卫清风揪着向宁骂:“你刚才怎么回事?跟真的一样。”

向宁笑嘻嘻地说:“可不就是真的,你不觉得吗,他需要刺激刺激。”可惜秦海峻太闷了,根本吵不起来。

“呵呵,你小心挨揍。”

这次秦海峻回来之后,卫清风和向宁都觉得……他有了点变化。

嗯,感觉又活了点。

向宁偷偷地嘀咕了一声:丫原地复活去了?这么快就加满了血。

“今晚几点走?”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。

秦海峻看看手表,差不多就喊散场,他要走了。

“时间还早,那我回去复习。”学霸卫清风,成绩甩秦海峻和向宁九条街,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两只学渣扎堆。

“我去泡妹子。”向宁歪着嘴邪笑,食色性也,人之常情。

“好吧,做好安全措施。”卫清风拍拍向宁的肩膀,三个人一起走出酒吧门口,就各自离开。

十点半收工的刘徵,穿着自己的衣服从后门走出来。

“小刘,收工了?”

“是,大妈。”后门有两个大大的垃圾桶,清洁大妈在这里倒垃圾。

刘徵跟她打了声招呼,继续走向略微昏暗的小巷里。

走了没两步,看到有人靠在墙上,高挑而又显瘦的身条,透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青涩。

更能让人心动的,是街灯下朦胧不安的眼神,似犹豫,似迷茫,好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。

有人说过,年少就是一只风筝,周围的一切都是风;长大就是一只鸟儿,飞往自己想去的地方。

刘徵走向那个少年,他想知道,如果风筝离开了风,能否被一只鸟儿带走。